[藏在心底的阳光]阳光，在她的心底重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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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一、感受一颗阳光的心的变化
昨夜风停雨顿，今晨阳光柔媚。我独自静站在窗前，感受着窗外的一脉一脉波浪似的涌入眼眸的绿意。不经意看到地上花果飘零，我，心底泛起隐隐的忧伤。心想：这些树，我亲手把它种下，盼着它长大，又盼着它开花，还看着它结果。而最终的结果却是，树上的那些青果，终究禁不住昨晚一场暴风雨的折腾，还是掉了不少。是呀，它们都是这般的幼小，又凭什么能承受得住呢？！
无意沉醉于浓浓的春意，我在思索世间生命的承受之轻！不巧，一声清脆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。七岁的女儿跑过去接通电话，“喂，你是谁呀？你找谁呀？喂，喂……”女儿摘下电话，迷惑地看着我。显然，对方知道不是我，没有说话。但我却知道，对方一定是李雨。她，因为父母感情问题电话向我请假已经好几次了。
我多少听说过她家的一些事情，也非常清楚她现在的处境，但我并不想去同情她。在我的眼里，她，坚强，也许根本就不需要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同情，“同情”只是对她更大的侮蔑！所以，我还是更相信，更想看到以前的那个李雨，曾经一个非常文静内秀的阳光女孩，眼眸里总是深藏着几分清宁，如赣州雨后的天空一样明净单纯；也总是那样的平和乐观，哪怕是向老师问问题，嘴角边上也总是挂着甜蜜的微笑。学习非常刻苦勤奋，成绩一直稳在班级第二名。平时喜欢与同学打羽毛球，打排球，下下棋，聊聊天。难怪同学们都说：“李雨呀，好像从没体会苦是什么滋味似的！”
可一段时间以来，她却完全变了个人似的。两眼目光呆滞，整天独来独往，沉默寡言，闷闷不乐。上课的时候，眼睛也总是呆呆地望着窗外；让她回答问题，不是答非所问，就是三个字——不知道。她的灵魂，丢了！
我心里明白，也许那所有的“秘密”已经不是秘密了。一年前，李雨的父母情感破裂，缘分殆尽，终归离婚。只是为了李雨，他们才达成共识，没有声张，父亲仍在外做生意，母亲照样操持家务，所以，一个家还算“和谐”，还算“幸福”。他们也曾私下找我谈过，希望帮他们瞒着李雨，等她高中毕业或考上大学后，再将实情告诉她。他们在幻想：或许到那个时候，李雨能够正视和接受他们失败的婚姻。
可秘密终究还是泄了。而李雨，毕竟也才十六七岁，就像掉在地上的那些青果，是禁不住一场暴风雨的打击的。知道了父母已离婚的她成绩直线下降，就要高考了，身为班主任的我特别着急。
二、探寻她变化原因
与其看着她难过堕落，让自己干着急，不如干脆就这个问题去她家家访一次，或许能找到症结和解决的办法，给她如死灰般的心一丝慰藉，也给自己一个安慰。
冒着绵绵春雨，带着些许疑问和一丝责备，我来到了李雨的家。李雨家并不算贫穷，有一栋两层的红砖楼，但还没来得及装修，楼前后的场地也显得很脏乱，胡乱地堆放了一些杂物陈物，显然，好久没人去收拾了。顾不得花更多时间挑一个位置坐下，我急着和她的母亲——一个没多少文化的农村妇女，谈了起来。我把李雨的近况告诉了她，起初她漠然，似乎有几分“内疚”。而沉默之后，就是抱怨，一味抱怨丈夫对孩子关心不够；就是数落，“仔细”数落丈夫的诸多不是。从她的语气中，我可以听出诸多的不满；从她的话语中，我听到了颇多的偏激之词。我知道从这些抱怨和数落的话中我是很难了解到真实情况的。
为了更具体地了解事情的真相，我又联系到李雨的正在住院的父亲——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老表，而从他这里，我也了解到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真正原因。他说：“06年末，因生意不景气，手头有点紧，我只给家里送去了五千元钱。可李雨的母亲却嫌钱少，说孩子报名、住校、吃伙食都需要花钱，五千无钱根本就不够用，还没完没了地唠叨。生意场上不如意的我本来就难有一份好心情，受不了她的唠叨，就与她争吵起来。我只是认为，抚养孩子是两个人共同的责任，当然，费用应该由两人共同承担。可她母亲却始终认为我做得不对，在没有得到‘足额’的抚养费后竟烧香诅咒我，要老天惩罚我。”说到妻子竟这样对他，他的眼圈开始泛红，“也许是天意，当天我就出车祸了，车子毁了，人也伤了，生意更是完了。住院这一段时间，除了女儿抽空来看一看我，家里还有谁来陪我呢，有谁来关心我呢？”掩不住内心的痛苦和悲伤，他竟哭泣了，“更可悲的是，妻子还常迫使女儿向我要钱，为了省钱，我叫医生少开些药，尽量开廉价药。我想尽快好起来，但我更想节省更多的钱。为了钱，为了李雨，为了这个不像家的家，我真的很累。而后我俩隔三叉五无休止的争吵，才成了……成了……今天的这个局面……”话还没全部说完，他就已经泣不成声了。作为外人的我，除了安慰两句，此时也帮不上什么了。123※本文作者：陈化良※
可想而知，无休止的争吵哪能保守秘密呢？为了妥善解决问题，我找了个时间，把李雨的父母都叫到办公室。从谈话中我可以看出双方都为影响到孩子的无谓争吵而后悔。我反问他们道：“既然婚姻已破，还要继续伤害孩子吗？且都深爱着这个女儿，又还有什么值得争吵的呢？为了共同的目的，还有什么不可协商的呢？”在我的努力劝说下，征得双方同意，父亲在经济上及时供给，母亲在生活上多加关照，双方还不定时到校探望女儿，孩子在家时不争论他们的婚姻及家庭琐事，一切为孩子的未来着想，共同努力把孩子送进大学校园。家庭矛盾得到暂时的“解决”。
三、空洞的道理并不能触动她
托尔斯泰说过：“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。”何谓幸福的家庭？不一定富足，但一定充满着爱；何谓不幸的家庭？莫过于爱在家庭中的缺席。一个十几岁的孩得知了家庭的裂变，回到家中再也听不到笑声，再也感受不到家的温馨。经常在街上看到一家三口牵手而过，想想自己，再也不会有这份幸福。这是怎样的一种伤害？就如同赤着脚从砸碎玻璃上走过。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感受？就如同将心爱的花瓶打碎，然后，凝视，流泪，再一片一片捡起地上的碎片，甚是无奈！
也曾跟她讲道理，但道理在这样一种情况面前显得太苍白，太空洞了。她，毕竟也十六七岁了。从常理来说，父母离异可是不堪接受的事情呀。可现实摆在面前，该面对的还得面对啊！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，在一次晚自习后，我把李雨领到一处安静的休闲亭里，想从班务工作谈及她以及她家的一些事情，可她似乎明白我要说什么，却始终不开口。我只好直接询问她的成绩滑坡的原因了。她特别敏感，激动起来，说：“别问我的学习，也别问我的原因，我根本就不想学了。”双手环抱的她在颤抖，仿佛冬日里刚从湖水中爬上岸的落水者，泪水也在顺着脸颊滑落，但她极力控制着不哭出声。透过路灯昏暗的光线，我看见她那痛苦的表情。也不知怎么的，我的鼻亦开始酸溜起来，眼湿润了，喉哽咽了，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了。

调整了一下自己，我还是坦白地跟她讲：“我已经找过你的父母了，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。任何一个人，碰到父母离异这样一件事，心里都会很难过，很痛苦，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。但作为一个独立的、即将成年的人，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和作为。父母感情不合是他们的事，你已快18岁了，应当可以面对这一事实，可以承受这种种打击。况且他们各自都还是爱你的呀。荒废学业能解决他们的问题吗？呆在家里整天想着他们的事，看着他们争吵不更难受吗？与其用这种消极的方式面对现实，倒不如勇于接受现实，努力拼搏，做好自己的事，对父母或许是更好的安慰。所以，别把痛苦的事总藏在心里，那会让人更难受，你该怎么做就还怎么做。他们不会因你而改变，你就应该试图去改变自己。”李雨她不再吭声，我早就应该知道，那些空洞的但又不得不讲的道理对她不会有什么触动的。



四、对她内心的触动从这一刻开始
一个星期后，我将李雨带到家里阳台上，我想，院子里的一些东西也许会给她更大的启发。
“你看到了吗，那棵树，还有那些青果？”我指了指还残挂了一些青果的果树。她一怔，点了点头。
“那是前年我和女儿亲手种下的树，其间，它曾经被风雨摧残过，也曾被邻家的小孩子折残过。但它还是长大了。今年，终于开花了，在将要结出果子时，又能经历了一场暴风雨，但不管怎样，你应该看到的，它还是挺过来了，并且还结了果呀！”我看着她，她也只是低着头。我知道，她明白了一点了。我干脆趁热打铁，接着说道：“生活对于每一个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，而要很好地生活，更需要努力。你确实无法选择你的父母，对于他们失败的婚姻你也无可奈何，可难道你愿意用他们的错误来惩罚自己，让自己用一个荒唐决定来代替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吗？”123※本文作者：陈化良※
李雨抬起了头。原来，她已经泪流满面了。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，她向我哭诉：“老师，其实你不知道，我很早就已经知道了我父母已离婚了，你们都太低估了孩子的眼睛的察觉力和心灵的敏感度了，但我一直在欺骗自己，幻想破镜能重圆，希望他们能够再次和好，只是……破镜……破镜……”她放声大哭起来。我拿出一张纸巾，给她擦了擦眼泪。
原来，是我最笨，竟不知一颗经历了感情的痛苦的折磨的心深藏了如此的痛楚！
我深知十八岁的眼泪意味着什么。十八岁，她会倔强，会冲动，会叛逆，但却不会轻易流泪，而当她真的流泪了，那一定是走在失望的边缘。
我真的怕，失望的她荒芜了整个青春，甚至是整个人生！
五、继续努力，情况终有所改观
赣州的春天很难有真正意义上的晴天，看似将要放晴，又阴回去了，就好像李雨最近的心里很难有晴天一样。第二天，李雨照常来上课了，似乎心情有点好转，只是眼里还有些许淡淡的忧伤。多年班主任工作的经验告诉我，她只是将痛苦暂时掩埋在心底。切不可等它暴发呀，那将是毁灭性的。我不能对此掉以轻心，一定要解开她的心结，我容不得一段青春在我的眼里荒芜，我容不得一个孩子因我的疏忽而堕落。
同样是在一个春日，外面下着绵绵小雨，我和她撑着淡蓝色的伞，走在赣江边。
一辆黑色的轿车迎面飞驶而过，溅起一溜的水花溅在了衣着单薄的蹬着三轮车车夫身上。三轮车夫没有说话，也没有破口大骂，显然他已经习惯了有钱人的冷漠。因为，他知道破口大骂无是助的，他还要过他的生活，还要追求他的幸福。但从他的眼神里，我们分明可以看得出他对这个世界不公的詈骂和谴责。
我用手指指着这一幕叫李雨看，她开口问道：“老师，你想跟我说什么？”
我停下来，轻轻地问：“开轿车的人可恨吗？三轮车夫可怜吗？”
她没有答，只是傻傻地点点头。也许她还不太明白我为什么叫她看那个三轮车夫，我继续说道：“一个人活着，是出于生的渴望，好好地活着，是出于对生活的理解。而积极地好好地活着，则是出于对生命和亲人朋友的负责，”我停了停，继续说道，“有些人开轿车，有些人蹬三轮车；有些人富裕，有些人贫穷；有些人幸福，有些人不幸；有人拿着钱在为到哪家饭店吃饭发愁，有些人在家吃着小米粥已经很满足。”我继续说，“有些人在酒醉里挥霍，有些人在为吃一餐肉而反复思量；有些人天天要父母逼着喝牛奶，有些人为吃一顿白米饭而期待过年。”
“这不公平！”李雨终于大声说话了。她的眼睛已经有些潮红。我知道，李雨终于明白我叫她看那个三轮车夫的用意了。我也大声吼到：“生活本来就不公平！但如果想要幸福，你就必须将心里的天平放好。世间没有一件真正完美的事，但如果你一定要用绝对完美的砝码去衡量，就是让自己受伤。而用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，那只是咎由自取。”
“老师，你是说我的父母做错了？”她怯怯地问我。
“不，”我显得有点激动，“并非全是他们的错！他们将你养大，并一如既往地爱你，为了你，他们忍受着一个并不相爱的婚姻；为了你，他们要和不相爱的人装作恩爱。他们活得太累了，所以终于还是忍不住要离婚，我想你一定会原谅他们的，因为他们为你真的太累了。他们伤害了你，但他们永远爱你。对所有爱你的人，你都负有责任。如果你因此而放弃，而堕落，那是你对自己对家人对社会的不负责。也许，你有一万个理由说你的不幸，会抱怨一万次命运的不公，但你不能抱怨，就像那个三轮车夫；你要坚强，就像那树上还挂着的青果。”
我看到李雨的脸上，泪水混同着雨水悄悄地滑落。她似乎很想大声哭出来，我转过脸去，看到了赣江的春水正在向东流。
但愿，这一江的春水，能够带走李雨的忧愁，也带着我的忧虑！
六、阳光终在她心底重现
在春这样一个季节，晴天确实难得，但终究还是会有的。持续了大半个季度的春雨终于停了，阳光透过密密的绿叶，投下一束束淡淡的绿光。我踏着一片柔媚的春色，走进教室，看看李雨的座位，呵，一个女孩，洁净的着装，端正的坐姿，还有，她眼中深藏的那一脉深幽的黑。我给了她一个微笑，她也给了我一个微笑——像最初的她的笑一样灿烂。我知道，阳光，不仅在赣州的春天重现，也在她的心底重现了。
李雨，重新回到了坚强的人生路上。
在这样一个充满阳光和生机的春日里，我只希望，李雨，你一路走好呵！

123※本文作者：陈化良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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