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通往天堂的路为何那么遥远]通往天堂的路有多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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那个学生就这样走了……
这个班的学生是我从一年级带上来的，那时他们还才从幼儿园，学前班升入小学，天真的小脸，清澈的眼睛，一张嘴就可以问出各种奇妙的问题。下课了争先恐后地跑到老师身后，操起小拳头奶声奶气地说:“老师，我给你捶捶背!”小于是一个长得胖墩墩的小男孩，很害羞，少言寡语，对老师格外的尊敬，和我说话时总是半弯着身子，毕恭毕敬。，让我这个当老师的倒有几分不自在，和他说话也自然客气了起来。但这孩子有一个毛病，吐字不清，为此常常在课堂上惹来同学的戏笑。
三年级时，班上选小队长，经过民主投票，他当选了。不幸落选的同学都强做无所谓，可怎么也掩藏不住内心的失落或不满。作为结束语，我让全班同学鼓掌欢迎新当选的班委，”欢迎”两字刚落，小于就举手了，我示意他说，他用那双圆圆的眼睛看了我一眼，鼓起勇气说了一句话又马上低下了头:“让李*来当吧，他要能干些。”我一听，利马只有一个念头: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!”为什么?”“……”“说啊！”“你说过，能真正管理班级的同学才能当班委，而不要只顾自己。”又低下了头……嘿，能在“名利”面前还能谨记我的教诲的孩子为数可不多。这句话让我对这个孩子多了一分赏识。
五年级时，年级之间组织拔河比赛，本来我们班赢了一场，可临到第二场时，由于怕累，一个学生找了个不成立的借口（前天被一个同学把手臂给揪红了）而临阵脱逃，在当时紧急的情况下，我窝着一肚子火，也来不及批评那位同学，乱抓了一个替补顶了上去，这一弄，搞得军心也有些散了，我在一旁为学生加油时，正好看到小于有点奇怪的表情，身体也只是朝后微微仰了仰，似乎漫不经心的样子，一股无明火顿时窜了上来，绳子上的红结一点点朝对方移动过去，我也停止了加油，反倒报复似的袖手旁观起来：就好好看看不团结的下场吧！可能我的消极也影响了学生的积极性，接下来的比赛是兵败如山倒。我和学生一言不发回到教室，学生也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，个个都沉默了。其实，我在乎的不是结果，不管他们取得什么样的成绩，我从没计较过，包括运动会拿最后一名，我都会给予他们安慰和鼓励。但我无法容忍的是我的学生把我一向所灌输的“团结”精神置若罔闻，这曾经是我引以为荣的班风，可在这次比赛中却对我的教育给予了无情的讽刺。我首先狠狠批评了那位首先打退堂鼓的学生，余怒未消之下，矛头指向了小于：“还有一个同学，完全当自己是局外人，动也懒得动一下，是谁自己站起来吧！”他默默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，头埋得低低的，整个悔过的样子，于是我历数班级以前的团结“事迹”和今天个别人糟糕的表现做对比。一个学生在举手，可我的思想教育还没结束，他的手举了又放，放了又举，终于，可以说话了：“老师，小于的手其实在第一场比赛中已经受伤了，皮都已经掉了。”我连忙走下去看，果真，鲜红的血丝还在漫漫的浸出来，他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，我看不到他的眼神，虽然我也无法面对，但我站在他身边感觉不到他的一丝埋怨和委屈，换做别的学生正好大声向老师喊冤了。我急忙让一个学生带他去医务室擦药，然后对全班学生只说了一句：小于同学是我们班的榜样！我不知道下面的话怎么说。
06年重庆的夏天异常的热，五十年不遇。记得是八月六日，我准备第二天去武隆避暑，正在商场买路上的必需品，是个愉快的日子。这时，一个电话打来了：“你们班的小于昨天淹死了！”——不可能！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把这句话反复了几次，我依然不敢相信，急忙回到家翻出他们家的电话，怕唐突，我只试探性的问了句：“你们小于怎么了？”是他的妈妈悲伤的声音：“我带他去游泳，就换衣服这么一会儿啊，眨眼工夫他……就票在水面上了……”我还不敢想象当时的场面，马上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了，我想劝他的妈妈“节哀”，可这简单的两个字我也没办法说完整。接下来，是他的妈妈在安慰我，泣不成声的是我。“孩子就喜欢你啊，他说班上有些同学经常惹你生气，他早晚要约几个同学去收拾那几个同学。我还给他说，你不要去打别人，要不然别人家长要找你哟……”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的电话，我只知道他真的不在了，是真的，以后再也没有那个春游时，在我累了时急忙用手擦擦栏杆让我靠一靠的大男孩，也不会再有在我身后悄悄打扇，让我感到一阵凉风时才回头发现的腼腆的笑脸了……他还那么小，一个稚嫩的生命还来不及享受生活的甘甜和痛苦，当他还是一张白纸时就被无情地撕得粉碎，漫漫沉溺，融化在夏天冰冷的水池里。我无法面对摆在最后一排的那张课桌，那些书，那都将如他生前一样工工整整的放着，却永远，永远地空着了……12※本文作者：江月何年※
我们生命中失去的往往是那些我们一直珍藏在心里而不愿张扬的，我甚至连一句正式的表扬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，就已经失去了一个可爱的学生。我总觉得应该对他说一些什么，这些文字就算是为我的学生留个纪念，就象一块和他一样，小小的，默默的碑，为他和我们全班一起度过的一千多个日子，给他小小的在天之灵点一盏人间的灯，就算冬天也不会太冷……


人们说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，可有时候是我们的学生在净化着我们的灵魂。(作者自评)
12※本文作者：江月何年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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