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阳春三月】阳春三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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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得我十六岁那年的春天,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淡淡的油菜花香,在梦里,还能聆听春和鸟儿们的窃窃私语。告别了一个冬天沉闷的荒凉,终于看见了吹面不寒的春风中的新绿,杨柳树梢淡绿的芽,河畔上亮绿的青草,麦田里大片大片的绿油油,统统都有别于冬青和松树那种枯涩的、阴郁郁的绿。绿化带中含苞待放的桃花,突然想起李白老先生的半首诗,故人西辞黄鹤楼,烟花三月下扬州
中午,我在一家路边的面食馆吃面,刚好从外面进来了四个青年男女,估计是两对情侣,男的高大英俊,女的美丽恬静,天造地设一般。我在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后,在心里对自己说,在自己无数次的想象中,长大后告别娃娃脸,期望的不就是这种成熟的脸吗。我又低下头专心吃面时,听见临座的食客悄悄的惋惜:他们是聋哑人。我一惊,又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他们,只见其中一个最稳健的男青年打着手语向老板交涉,老板很吃力的看了几遍才明白他的意思。我的同情心使我不敢再注视那些无声的年轻人。我在想,如果他们是健全的青年,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。就像这个春天,在醒来的清晨没有了鸟鸣和雨声,他们还能感知到这个春天所有的美好吗?
他们的第一碗面被服务员送到男青年的面前,男青年一脸灿烂的微笑答谢。我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。男青年用双手将面缓缓推给对面女孩,女青年也报以感谢的微笑,就像春风中摇曳的百合花。男青年就静静地坐着看女友吃饭,清澈目光里盛满了浓浓的爱意。那目光是我从前在喧嚣的人群中从未见过的赤诚,清澄底下是无尽的深邃,就如一池潭水,桃花潭水深千尺的幽静空灵。我竟被眼前这一幕无声的幸福震撼了,我为自己拥有他们不曾有的声音和听力而感到惭愧,我为第一眼看到他们为他们感到可怜而羞愧。我想,我们在文学中,在歌声中,在绘画中,追求的不就是这种安详的爱情吗。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爱情是一种诗化的记忆,而眼前这真实的目光——纯净无瑕的目光,不就是吹面不寒的春风吗。若在那赤诚的目光下,教人龌龊扫尽,不留一点杂质,让人有种春暖花开,面朝大海的幸福。等我们把风景都看透,不温不火、细水长流的爱才是我们最需要的啊。
至今我还记得,在那一刻我忘记了身在何方,仿佛身处安静的旷野,我在那一刻真的想和他们一样,用赤诚交换赤诚,用心灵感受温暖,用生命感受春天。有一个清晨在梦中我看到,春天在鼓励那只站在巢边初次展翅的鸟儿,用他刚刚丰满的羽翼去丈量那深远的天空,丈量那寂静的空旷。
※本文作者:毒人林冲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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